无明无常--引子

来源:本站   作者:当时 2019-08-03 阅读: 3465 次
张家又生了一个丫头,张钩子十分不高兴,老婆坐着月子,他却了溜出了家门,没有什么去处只是烦闷。闷为心毒,说破无毒,但向谁去说?大明朝皇上无为而治,老百姓也老死不相往来,不敢随意交朋友,《大明律》规示----两个人私交为结伙之嫌,三个人私交有谋反之嫌。走亲访友也行,自己笔录下大概要事经过,来访者与户主画押,报甲长备案。

烦闷的张钩子来到田野,从下午来到,已经傍晚了,肚子都饿了还是不愿意回家。看到了田里有野兔出没,便疯狂地追逐野兔,直到两眼发昏,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了,看了看一只野兔不甘心,继续追赶。天渐渐的黑了,张钩子眼发昏,心里又有气,想起老婆教给他的方法,眼、气、心三合后像打喷嚏一样用身子发力把手甩出去想打什么打什么,便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向野兔掷去,谁知道一击即中,速度很快力量够大,兔子被打得有点懵了,动了两下,左右摇晃。张钩子跌跌撞撞扑向野兔,一把抓住兔子用力举高,然后向下猛得摔去,兔子一个打挺儿,还没有等兔子辨别方向和情况,张钩子一脚踹了下去,接着跳起来双脚狠狠地跺在兔子身上,兔子不动了,张钩子乐了,乐的疯狂,又狠狠地跺了几脚,提着兔子的耳朵,颤颤微微地往回家的路上走。

张钩子进了家门,他的老母亲、哥哥都埋怨他,他的老爹爹骂的最凶,老母亲在一旁劝老爷子少说两句。哥哥和嫂子来劝说父母莫生气,指导兄弟快认错。毕竟是一家人,这些像是炒菜做饭一样那么平常,张钩子不以为然。哥哥拿过张钩子手里的兔子,仔细地打量着,用手试了试兔子的分量,笑了起来说:“你这是和它有多大的仇?看这畜生死的多惨。”

张钩子不说话,闷闷地洗着手和脸,洗完也不擦干就去饭桌上抓起一个窝头,拿了一棵大葱吃起来。一下子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,气愤地骂了起来。

“你骂谁呢?你个王八羔子。”老爹爹不高兴地说。

张钩子不回声,老爹爹拿起烟杆就要打张钩子,被手疾眼快的老母亲制止。

“二子啊二子,你怎么了?说句话,你爹是怨你怎么不理他啊。”老母亲着急地说。

“大哥都三个丫头了,我又来一个,咱家这风水是怎么了?”张钩子气愤地说。

“丫头咋了,我看这几个丫头说不定都能当娘娘。那丫头······”老爹爹还没说,就被老母亲一把用手捂住了嘴。

全家都傻了。张钩子也不吃了,看看了老爹爹,老爹爹也觉得莽撞了,吓得脸色有些白。哥哥嫂子对张钩子指指点点,示意让他回自己的屋子。老两口儿也回屋了,一切平静地有些快,连月亮都像是吓着了一样避进了云里,院子里静静的,只有几声虫叫还算显得有点生气。

张钩子回到屋里,看到还在炕上奶孩子的老婆,心神不宁,凑到老婆身边说:“我眼皮总是跳。”

“我听见了,害怕有什么用,要不你去拜拜菩萨。”张钩子的老婆不以为然地说。

“都怪你,生个儿子多好······”张钩子的话还没说完,院门被踹开,没有火把或灯烛,缉事厂的太监和锦衣卫不慌不忙走进了院子。

“大人,我有罪,我该死,我错了,我嘴欠······”老爹爹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,飞奔出房间,趴地上就磕头,如鸡喯碎米一样。

“你说的娘娘在哪啊?我们来迎娘娘了。”一个太监连看老爹爹都不看,冲着房顶冷冷地说话。

“没有没有,我爹信口胡说。”哥哥挣脱嫂子的手跑了出来,也跪在地上。

张钩子的心一下子像停止了跳动,耳朵嗡嗡作响,什么也听不见了,眼睛直直地望着老婆,手脚绷直倒在地上。他的老婆到是镇定,飞身下了炕,走到他的身边,用手指掐他的人中。

“你们家那位亲戚前几天斩立决,你们家这又要出来娘娘了。你们祖上坟头冒青烟了,娘娘刚薨,仙魂投胎你们家来了?你是娘娘的什么人啊?”那个太监既高傲又阴阳怪气地说。

“老大啊,打死我,保咱全家。”老爹爹斩钉截铁地命令大哥道。

“爹······”大哥吓得魂飞魄散,嘴里像是含了热茄子哆哆嗦嗦的。

“你管他叫什么?”太监问。

“我······”大哥不之所错,哑口无言,眼泪都吓得静止了。

“呸!我不是你爹,我是个该死的畜生。打死我,打死我。”老爹爹跪爬到大哥的身边,把头埋进大哥的胸口。

老母亲捧着茶壶,哆哆嗦嗦地走出来,拽起老爹爹的头发,举起茶壶使足了劲砸向老爹爹的头。老爹爹捂着头低下身子,哽咽起来。

“娘!”大哥哭了出来,看来看太监,想去扶老爹爹却又低下了头。

“大人,我打死这个老不死的,尸首拉去喂狗,不牢您费心了。”老太太含着眼泪,跪下对太监说。

“你们家几口人?”太监说。

老太太思索了几秒说:“大人,我家六大四小,不不不,九口,这老东西不算。”

“没说谎,是实情,都不认他了?”一个太监从鼻子里挤出“哼”得一声,“事发立即就该如此,送去见甲长,指正他大逆不道,顶多挨上几鞭子,你们全家都能活。可是给了你们一杯茶的工夫,没动静啊······哎,我有一个法儿,你们老小把他炖了吃了,省着喂狗了。”

“大人·····”大哥刚张嘴,太监一刀擦过大哥的喉咙。老太太的嚎叫声震耳欲聋。太监们一齐动手,乱刃之后,院子里又平静了。

张钩子的老婆一身坐月子的打扮冲出屋门纵身向前,右手剪刀一戳,插进一个太监的喉咙,接着一个纵身跳到另一个太监身边,左手手指绷直直戳太监咽喉,右手顺势夺过太监手里的刀,又在太监的咽喉奋力横抹了一下,血喷射出来,惊吓到了其余的太监。

张钩子的老婆像幽灵一样,刹那间依次出现在太监面前,冲着脖子用刀就是割抹,招式迅速又娴熟。院子里又安静了,只有张钩子老婆的呼吸声。

张钩子的老婆爆发力非平常人所及,但毕竟是刚刚生完孩子,满头冒出了虚汗,瘫坐在地上。大嫂跑出来走到大哥满都是鲜血的身体旁,倒吸了一口气,没哭出来,痰噎住了气管,倒在了大哥身旁。

张钩子的老婆试着站起来,身体不停使唤地抖动,她爬到大嫂的身边,口对口想把痰吸出来。没想到背后“砰”一声响,一发火铳打在后心。

张钩子老婆回头笑了笑,看着墙头上拿着火铳的锦衣卫,强打起精神原地打坐,把眼一闭,坐化了。

缉事厂锦衣卫千户魏由山走进院子,各屋查看。张钩子昏死在西偏房,炕上一个熟睡的孩子。东偏房,三个女童用手捂着脸在炕上哆哆嗦嗦的,屁股下面都是湿漉漉的尿水。魏由山走出屋子,看了看坐化的张钩子的老婆,命手下抬了太监的尸体,走出院子。

张钩子直到天亮才爬出院子,看着院子里母亲、爹爹、大哥、老婆的尸体,看着嫂子的胸膛仿佛有呼吸的起伏,上前摇晃,捶打后背。醒来的嫂子急促咳嗽,咳得没了回来的气,脸憋得紫了,咳出了一口白白的粘液。嫂子傻傻地看着这些尸体,张钩子搀扶起嫂子,嫂子疯狂打着他,嗓子沙哑着“啊啊啊”的,两个人瘫坐在院子里,都丢了魂,一动不动,直到孩子的哭声惊醒了他们。

“孩子······嫂子,孩子。”张钩子懵懵地说。

嫂子摇晃着身子,回到自己屋里,领出自己的三个女儿。孩子们眼神涣散,面如白纸,裤子都是湿的,也不出声。张钩子才想起自己刚出生的孩子,回屋抱起自己的孩子,挽着嫂子,带着三个像木偶一样的侄女,走出了家门。

天渐渐亮了。村子里,没有人一个人,家家的门都露着一条窄缝,上上下下排着眼睛。张钩子刚冲着刘大爷家门走了几步,刘大爷的门缝立刻关紧。

张钩子带着这残破的家庭,飞快地走,没有目的。三个侄女相继高烧病死,女儿是饿死的,一路走,一路随便掩埋了孩子们。嫂子想跳河上吊死了算了,张钩子强拉硬拽着嫂子不知不觉走到了离家乡100里外的吴桥县南边一个村子。张钩子不想走了,找到当地甲长说明实情恳求收留。甲长到是好人,及时上报,给说了不少好话,终于批准留了下来。张钩子被一家姓王的富户收做长工,嫂子被姓吴的富户收做老妈子。

“为了你们老张家,咱两个生个男娃吧。”有一天,嫂子突然找到张钩子说。

三年后,张钩子的嫂子生了一个男娃,取了个名字叫张赐福。

赐福三岁时,嫂子肺病急性发作去世了。在坟前,张钩子给赐福讲着:“儿啊,你娘原来是你大娘,咱全家是因为你爷爷一句话······刚说完没喝一杯茶的工夫,就来了一群阎王······”张钩子立刻闭紧了嘴,紧张地四处查看,确定没有人后张钩子哭得像是一匹咆哮地野驴,张着大嘴,声音嗯啊的。吓得赐福跑开了,躲到了树后偷偷看着他的父亲哭啊嚎啊。

赐福算是真的有福,顺顺利利的娶了媳妇,是当地一家落魄富户家第三房小妾的女儿。赐福算是精明,小日子红红火火,生了一儿一女后第三个孩子夭折了。

第四个孩子是个男孩,取名张小丁,小名四儿,可是这个孩子一出生,赐福的福气就没了,一向健康的夫妻,双双死于瘟疫。张钩子老了,哭不出泪来了,带着大孙子、孙女还有小孙子张小丁做起了贩卖枣子的营生。

有一年,去登州府贩卖枣子,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,身上有伤,都已经化脓了,那人恳求用张钩子的驴把自己驮到关帝庙。

张钩子看着这位书生打扮的人,想把他扶起来,本来想伸右手,但胸口里的一串铜钱差点溜出来,便用右手摸向胸口,伸出左手伸向书生。书生突然左手一把抓住张钩子的左手腕用劲一捏,向前用小劲一推紧跟着向后一拽,右手刹那间应经到了张钩子咽喉,大拇指摁住张钩子喉结的下面,慌张地问:“你掏什么?”

“你是八卦门的?”张钩子不敢大声说话,从嗓子缝里挤出一小丝声音。

“咋的?你吃过见过?”

“我见过。”张钩子一边说,一边想起了自己的结发之妻。

“那你更应该救我了。”

“我还有孙子、孙女。我让他们先走,我送你去,要是有麻烦,我陪你死,不能再连累了孙子、孙女了。”张钩子说完,安排大孙子带着弟弟和妹妹先走,自己送伤者去了关帝庙。

(未完待续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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