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小丁的手脚感觉麻木了,眼眶开始疼了起来,过了一会儿连眼睛一起疼了,感觉口渴,咽下一口唾沫穿过嗓子,喉结旁的两个大疙瘩随即疼痛。张小丁感觉太痛苦了,看看前不着村,望望后不着镇。他心想:“我不想一个人死去,我身上还有点银子,有谁来和我说说话,我就送给谁,不想死后让谁摸走。”
张小丁迷迷糊糊地继续蹒跚,还在胡思乱想:“来只狗也行,只要是活物就行。”张小丁使劲地抬头看看天,冬阴的天空中连只鸟也不见,忍住痛苦,歪歪头左右看看,只有枯树残枝,荒芜冻土。
“我挖个坑,躺里面等死算了——坑里也够凉啊,也挖不动啊。”张小丁想到这,嘲笑起自己的想法,嘴角微微想笑,眼睛却流出了泪花,真的是想哭出声来痛快痛快,可是刚想要哭,嗓子就疼,忍住疼使劲想发泄出声音,嗓子里的疙瘩却又像枣子一样堵在那里。张小丁感觉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嗓子挤出了“呃”的一声,自己笑了,紧跟着眼泪止不住地继续流。
张小丁心中想:“倒下去等着死吧,不想动了,这是哪啊?。”这时张小丁的余光忽然间看见了一片结着残冰的大水洼,在岸边站着一个穿着宽大棉衣的女子。张小丁恍惚中认定那是自己的姐姐,忘了全身地疼痛,努力冲向她,走了几步,跪在了地上,看着女子的背影,宽大的棉衣显得她的头很小巧。张小丁认清了那不是自己的姐姐,但也很激动,终于看见人了。
“哎——”张小丁使劲从嗓子里挤出一声。女子刚要向水洼一跃,已经蓄力待发的身子被张小丁的声音惊得腿又弯了下来,瞬间回过头,惨白的脸上流着两道泪水,泪水浸泡着一汪小小的肿肿的眼睛,惊悚地望着张小丁,两个人的眼睛对视了一下。张小丁再也忍不住了,吐出了憋了很久的一口气,直愣愣地倒下了。
女子被吓着了,许久才慢慢挪到张小丁身边,看着张小丁灰白的脸,恐怖的气场让她不知所措,心里想:“人死了就是这样?”女子看了看水洼,再看看张小丁,破涕流泪,冲着南方自语道:“给你陪葬?死了也不和你娘个老王八死一块儿,你个老王八生的。”
女子转回来冲着躺在地上的张小丁说:“你死了?你是谁啊••••••我一会儿也死,死了就死一块儿吧。你要是个爷们儿,就别让那个老王八来找我,要是你再爷们儿点,帮我一起打那个老王八生的,把他掐死。”
女子哭啊哭啊,用衣袖不停地抹擦着鼻涕,接着鼻涕眼泪一齐抹,粘连了散落在脸上的头发。女子一边哭,一边自语道:“死一块儿?我跳坑,你死这儿?”说完,女子拽着张小丁的腿就往水洼蹭,拽了几下拽不动,女子盘算:“把他横过来,轱辘过去省劲儿。”女子拽着张小丁领口,碰到了他火炭一样烫手的脖子,害羞的缩回了手,又一想:“都死一块儿了。”女子干脆直接抓起张小丁的右手,摸着张小丁的手像摸着铁一样凉,恐惧的她更多的是害羞,松开了手,纠结了一会儿,女子使劲攥紧张小丁的手,准备用力拉转张小丁身体。张小丁“啊”的一声,声音虽然不大,但惊得女子立刻松开手,一动也不动了。
女子发现张小丁的手指还缠着布,左边的耳朵豁开着,心中想:“是个残废。”
“你死没死?”女子惊慌地问。
“别着急,快死了。”张小丁费力地小声说。
“你到底死不死?我刚······说的话······你都听见了?”女子一边擦着眼泪,打理着乱发,一边问。
“听见了······我想睁眼眼睛疼,想动动不了,想说话说不出来 ······嗓子疼。”张小丁讲的的很吃力。
“你到底死不死?”女子问。
“快了,我觉得刚才差不多死了。你一拽我,我一疼,没死了。”张小丁说。
“你不死算了······一个残废,不是什么好人。”女子说完就跑向水洼。
“别跑,等会儿一起死。”张小丁使出最大的力气,声音终于能比自己预料的大了。
“你能自己爬过去,到水里死吗?”女子转回头紧张地问。
“我身上有银子,你拿走,想去哪去哪,为啥非要死啊。”张小丁说。
“我往哪跑?我从老王八生的家跑出来就一直冲北跑。我都不知道这是哪?我往哪跑啊?”女子说着咧起了嘴,抽泣起来。
“哭有什么用。”张小丁说完,使劲地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双眼,怕女子看见自己也哭过,喘了一口大气坐了起来,又喘了一口大气艰难地跪着站起来,摇摇晃晃地说:“你就一直往北跑,我记得来的时候看见有个姑子庙,你出家也比死了强,我是残废,你挺俊的,死一块儿让人笑话你。”张小丁虽然说得很潇洒,但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。
张小丁一紧张,胸口憋得难受,想要吐,但嗓子还被大疙瘩堵着,急忙用手伸进嘴里使劲地抠,“哇——哇——哇——”三口恶臭的呕吐,有的还从从鼻子里钻出来。
“啊——”张小丁感觉瞬间身体轻松多了,但还是有些酸痛,嗓子还是疼,不过清醒许多了。
女子恶狠狠地看了张小丁一眼,冲着北方走去,张小丁不知所措,赶紧跟在后面,还是晕晕乎乎,吐了好几次。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