寡虑空静,蓄以神完。
恬淡虚无,真气从之。
理究道法,正形饰德。
所谓空静以蓄神,恬淡以养气,法道饰德以正形,三者合之于拳,由极还虚之道致中和,拳与道合,于是体用完备,此为修习孙氏拳一以贯之者,最上乘拳术不二法门。
昔日孙存周、裘徳元、齐公博、孙振川、孙振岱等前辈所以气质清逸博雅、武艺神妙莫测,究其根本即得此道之义。
今日研修拳术者,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名家、“大师”大多做不到寡虑空静、恬淡虚无、理究道法,因此,跟从其练拳者难得蓄神、养气、正形之效。师道不正,枉费精力,甚至得其乖戾之气,遑论拳艺真功。
昔日我辈中技艺高超者多为谦和、隐修之人,然而遇事出手,凛然果决,其霹雳手段与菩萨心肠并存一体,如陈垣、董岳山、牟八爷、胡六爷、驼五爷、关二爷、圆觉和尚、何道人等诸师兄皆属世外高人,于技击一道,在俗世间没有对手。肖德全、肖德昌、单先生、何回子、刘子明、肖云浦、张玉书、支一峰等师兄亦各有擅长,皆为全国少见之技击高手。师侄辈的阚春年纪长我四十余岁,技击功夫不仅在我之上,放眼当今世界各类格斗界,亦为少见之高手。
前人何以高手辈出?
以我之见闻,以上诸先生接人待物平日里大多态度谦和如无所能者,深得蓄神、养气、正形之功效所致,对于技击一道多有独到发明,能依据本性而发挥。
当年与刘子明、支一峰、肖云浦、杨文忠、阚春等先生交流,诸先生谦恭温厚,言皆中理,示范其艺,从容自然,抬手间功夫惊人。盖因诸先生性情与道相近。
反观今日所谓武术名家、“大师”者去此远矣。
有人自称得修仙道法,然而观其性、闻其言,全无谦和、沉静、温厚、从容之态,骄狂造作、外厉内荏、自吹自擂、斤斤计较之态溢于言表。常常鼓舌如簧、炫以末技标榜自己为得道者。如此之辈,于今日武林并不鲜见。
修为拳术之所以要空静、恬淡、正形是因为要服从于道理,拳术乃是道理,在道理面前,来不得装腔作势、骄狂恣意。这个道理即是拳理也是人生道理,折射出的是宇宙真理。所以练拳合其理可以修身。
有人认为蓄神、养气、正形作为修身尚可,于练就实战技击则大可不必如此这般,他们总以为越古老的武艺其实用价值就越高,常见一些人谈及技击,总要把俞大猷的《剑经》、唐顺之的《武编》和戚继光的《拳经捷要篇》中内容挂在嘴边,作为技击圭臬来引用,其实俞大猷、唐顺之、戚继光所在的那个年代,中国武术的技击能力、认识水平和理论建构,都处在一个历经多年沉寂后刚刚开始复兴的初期,总体水平并不高。
比如在理论认识上,俞大猷的《剑经》都是我一式应对你一招的有为之法。戚继光创编的拳法32式更是为活动手足而设,当时的武技尚未触及到因敌成体的认识与境界,更遑论何以达到因敌成体的修为理论与方法。
在实际技击能力上,当时单兵冷兵实战能力远远落后于日本,因此,戚继光需要训练由十余人的长短兵组成的鸳鸯阵来对付倭寇的单兵。常常十几个倭寇在近距离作战中发挥冷兵的威力,打得几千明军四散而逃。说明那时中国武术的实战能力是低下的。所以,并非武艺越古老就越实用。一些所谓的原传武艺往往意味着其技艺尚处在原始和粗鄙的状态。
因此,把俞大猷之《剑经》、戚继光之《拳经捷要篇》等奉为修为技击之圭臬,反映出对于武术史缺乏正确的认识。
周剑南先生经过孙存周先生指点其散手后的主要心得之一,就是“体外无法”。
那么“体”从何来?
来自于蓄神、养气、正形。
高明的拳术,体与用、养与打乃一体两面,技能结构是一个。
以技击论,所练就者无非六者:速度、体能、劲力、机动性、格斗方法、战术等。但要细分,又可细分为百余项基本能力,这些能力都要修为到,并同时呈现出来,所以,单项能力的练法与拳式架构的融合就甚需考究。
以劲力为例,就可分为整力的点状集中、整力的瞬间发散、整力的瞬间点状集中、整力的延时点状集中、整力的游动等五种性状,其基础能力是整力+X的状态。拳式架构要与形成整力同一,同时各X需要单项能力的训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