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平时忙,工作间隙刷刷朋友圈看看群,所谈除了孩子大人,多是太极。我是个不合格的学生,拳打得稀松,海阔天空倒挺起劲的。好在大家给面子,任我用文字太极,哥几个抱着膀乐,没人龇牙咧嘴。圈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昨日,教练苏老师自浙归,邀约一众兄妹,到广存弟主厨的汪家羊肉馆大快朵颐。热腾腾的高汤味道本色,家养山羊肉不老不嫩。关键是朋友们好久不见,话如江海,浑浩而少拘谨。玉侠家的部长说,今天是伏羊节啊,尽情吃! 玉侠开心了:“知道的不少来!”大家便又笑一回。
苏老师抚着广存的后背说,你的拳架太低了,稳则稳矣,伤腰,要注意。广存是我们队伍里的帅哥,拳打得中看,虎虎生风,步步带劲。经教练这么一说,愚钝的我醍醐灌顶,原来打拳该因人因时而异,低了不好,硬了不行,增之一寸则太长,短之一分天地窄。这就是太极了,转圜之中,棱角不能太明显,超过了度,拳可就走样了。
我的体会可能有点出圈。我认为,人活一辈子也得遵循个度,要刚柔相济,遇事稳住下盘把住滑,做人不事张扬兜住底。再则,行走坐卧,接引世人,得有缠丝的功底耐心。不能咋咋呼呼,吃个蛤蟆腿,非让普天下人都闻着味,更不可坏了心肠,看东家叶绿花红,挥竿子便打。
回来,回来,回到现场。
大家边吃边聊,边聊边吃,插科打诨,眉色飞舞,酒肉穿肠过,太极心中留,嗨得很。
酒过三巡,菜已五味。马上要散场了,广存起身说,忙完这段时间,他请大家到“四凉八热”嘬。那地儿我知道的,轮窑厂往上走便是。再往东拐,就是“八大碗”。好多年前,我天天骑个破洋车,呼啸而下,“八大碗”门前的石灰池子,满贮生活的想往。那时我胡子刚刚长出来,虎山公园只有巴掌大,西南边的耐火砖厂冒着黑烟,垒着高高的砖垛子,有人在那捉迷藏,将鞋子扔到了屋顶上,破瓦啪地发出一声闷响……
想想不禁莞尔,人生多少好戏码让我赶上了,海波,广存,小郑,玉侠,大老吴,许宝德,董美芳,将鞋子扔到屋顶上的人,再后来是蒋老师坐镇,风风雨雨如许年,不是朋友也是朋友了。
两年前,我搬家了,离虎山有六七里路;我工作性质又没个准星,隔三差五缺课后,不能来报到了,心里遗憾,地昏天暗。但朋友们长在心底,虽不常见,情牵一线,我确是非常非常非常在意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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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迷糊糊,影子重叠,我觉得众瓜友似乎变成了一个人,热情率性的长孙澄。长孙澄是北魏时人,性洒脱,好客友,每遇来访,攀谈竟日无倦意。此人滴酒不沾,却爱看别人酣畅饮酒。担心来客着急走,他一顿饭能往厨房跑八趟,嘱厨子多端别样佳肴来,好留客。
得友如此,怎忍不开开心心蹭饭吃?
还有个朋友,年年家酿熟,不忘给我灌一瓶,琥珀红,晶晶亮,人间至味分外香。亦是太极乐事。
我是个书虫。腹无良谋以经天纬地,但有无限好故事,足与知我者同赏:七荤八素,五味皆备,橙红翠绿,正好下酒。我们与共晴雪,日日天地同春,这是打太极的额外收获吧。
我醉了,睡了,太极了。窗外晚风一味凉,半入天堂半梦中。